中國歷代文人君子有“琴棋書畫”文化的涵養陶冶,故而孔子說“興于詩,立于禮,成于樂”。古琴與書法具有形而上的美學意境,琴樂所追求意境深遠空靜與性靈之境相通,人心的深度決定琴聲的純度。古琴和淡恬靜與古淡沖和的情懷體現,使得琴曲“孤高岑寂”、“淡而會心”,在意韻蕭疏、琴音幽微中,透出精神無限自由而無所執取的入思狀態,在瞬間播撒出一種簡靜淡遠的蕭疏的生命之韻,使人在意境深遠中感悟空靈跌蕩的禪靜。
同樣,中國書法是中國美學的靈魂。意趣超邁的書法表現出中國藝術最瀟灑、最靈動的自由精神。具有生命律動感的書法線條,依于筆,本乎道,通于神,達乎氣。這是一種以剛雄清新的生命為美的書法美學觀,一種以書法線條與天地萬物和人的生命同構的書法本體論。
音符或文字線條的抽象美,外事造化,中得心源,從自然啟迪之中獲得精神的激蕩之美。薛易簡《琴訣》云:“故古之君子,皆因事而制,或怡情以自適,或諷刺以寫心,或憂憤以傳志。故能專精注神,感動鬼神。”正如有琴家所說:“淡韻不能刻意,它是一種甘于寂寞而又敏銳的品格。此音韻不媚俗,不做作,宛如砌上一杯清茶,靜焚三支淡香,隨清淡,絕去炎囂,品悟動靜人世百態”。誠哉斯言!
歷代琴家皆為有大修為的君子。琴人代表人物先秦有孔子、師襄、幽門周、伯牙等,兩漢有劉志、司馬懿、諸葛亮、劉向、蔡邕、司馬相如、卓文君等,魏晉時期有蔡琰、阮瑀、阮咸、嵇康、左思、劉琨、陶淵明。隋唐有李世民、李隆基、李白、白居易、王維、顧況、溫庭筠、韓愈、李賀等。皆鐘情于古琴,在撫琴中觀千年歷史風云,在音符跌宕中涵養天人合一的性靈,在高山流水中尋覓心靈獨白的回響,在皇天厚土中吟哦喟嘆生命的飄逝,在淡泊神閑心無旁騖的琴韻彈撥中,感悟天地人生的滄桑和志趣境界的宏闊……
歷代書法家張芝、蔡邕、王羲之、王獻之、張旭、顏真卿、懷素、蘇東坡、黃庭堅、米芾、趙孟頫、文征明、董其昌、祝允明、王鐸、傅山等,他們在線條的盡情揮灑中表征出老子美學“為道日損”的根本精神。書家對宇宙作“俯仰往返,遠近取與”的觀照,用靈動的線條表現大千世界,從有限中領悟出無限,化實象為空靈,以生動的與道相通的線條勾勒文字形體而呈現心靈,傳達一種超越于墨象之外的不可言喻的思想、飄忽即逝的意緒和獨得于心的生命風神。
觀歷代書法家頗有個性的線條,盡管風格各異,姿態不同,但皆神駿飄逸,綿延搖曳,通神明之德,類萬物之情,墨氣四射,四表無窮,臻達生命的極境。在“致虛極”、“見素樸”、“損之又損”中,將一切凈化、簡化、淡化,而成為“惟恍惟惚”的存在。中國書法不必應言,不必具象,而僅以其一線或濃或淡或枯或潤游走的墨跡,就可以體現那種超越于言象之上的玄妙之意與幽深之理。這種忘言忘象至簡至純之線,貴在得意、得氣,而指向終極之道。
孔子古琴興禮樂之制,伯牙、子期古琴有高山流水的知音之盼,諸葛亮、陶淵明古琴有高邁情操與過人智慧之喻。而倉頡造字,驚天地而泣鬼神,是文明肇始。琴與書的根本精神都在于告別蠻荒,走進文明,提升風骨,感悟自心,天人合一,清靜自洽,最終由藝境而進大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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